林海音经典短篇小说 ～《金鲤鱼的百裥裙》

作者简介：

      

       林海音（1918－2001），原名林含英，祖籍台湾苗粟。农历3月18日生于日本大阪，两年后返回台湾，五岁时随父母赴北京，定居城南，长达25年。林海音在北平城南厂甸师大第一附小就读，然后进入北京女子师范学校，毕业于北京世界新闻专科学校，担任《世界日报》记者。1939年与报社编辑何凡先生结为夫妇。

       1948年林海音由“第二”故乡返回“第一”故乡台湾，从此开始“林先生”长达半世纪写、编、出版的文学生涯，被誉为台湾的“文学祖母”。文坛人人以“林先生”称呼林海音，她是台湾新文学的奠基者，除了主编《联合报》副刊逾十年，还创办成立“纯文学”出版社，开启了台湾文学出版的黄金时代，出版了许多脍炙人口的好作品，其中包括了小说：《城南旧事》、《婚姻的故事》、《殉》、《金鲤鱼的百裥裙》、《烛芯》、《琼君》、《绿藻与咸蛋》等，散文：《北平漫笔》、《虎坊桥》、《在胡同里长大》、《老北京的生活》、《教子无方》、《狗》等等。林海音的创作以写“真”的精神表现“善”与“美”，其著作曾获金鼎奖、五四文艺奖等大奖殊荣。

       林海音于2001年12月2日病逝台北振兴医院，享年83岁。她与丈夫何凡温暖的家常常高朋满座，有人说他们家的客厅就是台湾文坛的一半，这形容其实一点也不假，她的一生，无疑地奉献给华文世界，在文坛上享有极为崇高的地位。

作品赏析：

      

       林海音的写作偏重于写实，以实在的背景和人物，作为主题，安排戏剧性的架构。背景是真的，心情是真的，但故事有所安排。她的经典短篇小说《金鲤鱼的百裥裙》就是她少年时代所经历的生活，经过心中一番蕴蓄，成熟了，就流露出来，写来感人、真挚，扣人心弦！

       姨太太是中国旧家庭中常见的人物，林海音在那个时代见过太多的这类人物，她也就特别擅长塑造姨太太这一人物形象，因为一个姨太太差不多就是一部妇女爱情悲剧的心酸血泪史。中国旧式家庭，妇女的痛苦生活和不幸命运，亦可从姨太太这类人物身上折射出来。在林海音这类题材的小说中以《金鲤鱼的百裥裙》最为精彩，它以颇具传奇色彩的故事构架，描述了新旧时代交替之际封建的一夫多妻制给妇女带来的灵与肉的创伤。

       林家（作者）的世交黄府是个大家庭，丫头收房的就有好几位，她们所生的子女都已长大成人或已嫁娶，但他们亲生母亲的丫头身份仍未改变，连子女都不叫她母亲，而仍以丫头名呼之。《金鲤鱼的百裥裙》正是林海音根据发生在黄府的真实故事而创作的。这篇著名的短篇小说写生活在请末民初的金鲤鱼，六岁到许府当侍女，因许大太太生了一窝女儿，没有儿子，十六岁时便被许大老爷纳为姨太太。未经多久，生下了儿子振丰。小说写金鲤鱼唯一的盼望就是在儿子结婚那天穿一次红色的百裥裙，而在中国旧式家庭，姨太太是没资格穿这间大礼服的，但她觉得自己是许家唯一的香火继承者的亲娘，名分和地位应该改变了。“金鲤鱼做了一件百裥裙” 的笑话传遍了许府。许振丰结婚前，许大太太宣布，少爷受的是新式教育，现在也是民国了，当天家里的所有女眷都要一律“新”起来――穿旗袍！金鲤鱼的盼望成了空想，她生儿子的骄傲一次次地被压制下去。振丰长大了，体会到母亲在家中低下的地位，但他无力也无法改变，只有怀着一腔苦痛远渡东洋求学，一去十年。及至金鲤鱼病故，振丰被急电催回。金鲤鱼是妾，照规矩棺材只能由旁门抬出。留学归来的振丰再也忍不住了，他扶棺痛哭，为母亲喊冤：“我是姨太太生的，我可以走大门，那么就让我妈连着我走一回大门吧！就这么一回！”这是多么揪心的一幕。金鲤鱼的一生，到死都被封建传统观念的锁链捆缚着，何等的可怜、可悲！金鲤鱼的悲惨命运无疑是旧中国广大妇女凄惨生活的真实写照。

       《金鲤鱼的百裥裙》这篇小说结构很别致，时空拉得很开，旧时代和现代错落交织，人物也一样。写的是祖母的百裥裙，却让未曾谋面的第三代孙女珊珊登场，向爸爸要这条压箱的旧物，去学校表演节目。许振丰一句“其实，现在看起来，这些都算不得什么了”，一下子把两个时代的强烈对比和作品的感染力烘托出来。孙女是活泼泼地生活在无忧无虑的现代，而祖母是被怎样挣扎也突不破的岁月所埋葬。这实在称得上是篇构思巧妙、布局精致、内蕴丰厚、极见艺术功力的短篇小说佳作。

 林海音笔下没有惊天动地的故事，她写的都是身边事，都是平淡无奇的，她却能对这些平淡的日常生活作出不平淡的处理，寓深意于质朴之中。作者正是从这些人们司空见惯的人和事中，发掘出人性的美。德国诗人海涅说过：“一个伟大的作家，他的笔往往是超出他灵魂以外的东西。”林海音的《金鲤鱼的百裥裙》在读时只觉得是个不经意的小故事，但读后的震撼很大。她的写作技巧很自然，隐藏在不经意的、不自觉的、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文风里，这与她的性格为人是一脉相承的。她率真、直接，给人一种家庭主妇的温暖感觉，就像她的文字，是直抒胸臆。在她的作品里，从没有刻意的技巧性东西的痕迹，而是舒缓自然，像一条小溪流，晶莹，明亮，澄澈，读者能听到它的响动，它舒舒缓缓地就流出来了，带给你清新、爽朗、温馨和豁达。

~~杨靖耀老师

育华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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